7月1日,晴天,没有一点云的迹象。
7月2日,晴天,蝉鸣越来越响,今天依旧是万里晴空。
7月3日,晴天,飞机划过天际的尾曳,留下一条长长的白烟,就像是云一般。
7月4日,晴天,今天的温度……
难得的假期,盯着天花板,知了,知了……窗外的蝉日夜不停的叫,透过窗户,依旧是万里晴空,窗台上放着的那盆向日葵正面朝着太阳。"受高原气压影响,预计未来一周持续高温,最高温度或将突破40°,请各位市民做好防暑降温工作……"电视播报各着地高温的消息,身边的风扇嘎吱嘎吱的响。秒针在它的世界里不停追寻着,发出轻微的滴答声,我翻了个身,睡在硬地板上果然对腰不大友好。望了望时钟,已经快十一点,“什么时候才能下雨啊”我喃喃道。
缓缓走向冰箱,不经意伸了个懒腰,打开冰箱门的那一瞬间,周围的空气贪婪的吸收着来自冰箱的冷气。“阿勒”,偌大的箱柜安静的躺着看不出活力的番茄,我伸手将它拿出,衬衫上轻轻擦了擦便咬了一口,冰凉的感觉瞬间直冲脑顶。也该出去买点生活用品,望着窗外的蓝天,知了知了的声音还响个不停,鼓足勇气推开房门的一瞬将,热气瞬间迎面而来,空气中充斥着夏季的味道,想拿伞,但觉得也没必要,便踏出房门。
高楼与大厦之间相互纵横交错着,一条条公路形成一张复杂的蛛网,一眼望不到尽头,堵不完的车,喧闹的街市,埋头看手机的行人,来回奔波的员工,特别是响彻街道的车笛声,这就是城市。我是比较喜欢清静的生活,在这偌大的城市中,感觉找不到立足之地。太阳照映在小水坑里,反射出的光线是彩色的。
那天也看见彩色,大概在三个月前吧,透过医院的窗户能看见经历暴雨后烈日下绽放出一抹绚丽的彩虹,却又短暂,转瞬即逝。就像人生一样,终会有一天绽放属于自己的那一抹彩虹,短暂的一瞬间是如此的美丽。窗台放着的那一盆向日葵努力的追寻着太阳,而床边放着的一捧百合花快要枯萎了,还有那串五颜六色的千纸鹤……
滴滴滴……床边冰冷的机器发出刺耳的声音,屏幕上的线条不停的跳动着,他们说那就是生命的跳动。床上的那位女生身上插满了各种设备,我趴在床边,看着她消瘦泛白的脸颊,当初的她是那么的活泼好动。“云华的家属吗?出来一下。”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位穿着白褂的男人,朝着我招手。
我摸了摸云华的手,如此的冰冷,我把被子扯了扯,将她的手盖住。缓缓的走出病房,那位男人皱着眉头看向我,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她的哥哥吧。”
“是的,我叫云众。”我看着他的双眼,有一种深渊的感觉。
“好,有一个不大好的消息,”说着他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云华,“就目前的化验结果来看,是不怎么乐观的,癌细胞已经扩散了,随时可能恶化,做好准备。”
癌细胞、恶化……虽然早就已经做过心理准备,我不知觉的往后退了两步,浑身打了个寒颤。
“但是现在还处于可控状态,我们可以用特效药控制,但是毕竟是进口的,你看……”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,虽然很轻,但是却又如此的沉重。
这几年来都是我和妹妹相依为命,年幼父母便失去了踪迹,就像人间蒸发一样。我没有恨,有云华在什么都无所谓。自从云华生病后,我便有了恨,我恨自己没有能力。“医生,特效药能治好吗。”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,冰冷的吐出几个字。
“这个我也没办法保证,但至少比现在的状况好,但价格不菲啊,况且现在你们还欠了不少,恐怕……”
“钱的问题我会解决,特效药什么时候能用。”
“现在医院里没有这种特效药,需要去审批购买,但最快也要一个礼拜,审批之前会评估你们是否有能力去购买,毕竟医院也不是慈善诊所,当然,我们也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一个折扣。如果要用的话尽快把医疗费补齐。”医生再次望了一眼病床,叹了口气走向长廊的更深处。
医院是救人的也是吃人的。为数不多的亲朋好友也借了不少钱,虽然每个人都说着不用还,治病要紧,时间久了也会体现出人的本意。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初中学历少年,要在城市中找到一份工作,或许比登天还难。工地上的工头也看不起,只能做做短工。我|干过工地,做过服务员,做过保洁员也做过收银员,每每看到三五成群的少年少女从我面前走过,谈论着青春谈论着梦想,现实哪有那么美好,或许有些人付出一辈子的努力换取的成果有些人动动手就能获取,人生向来是不公平的。云华也和我提起过她的梦想,她说长大后她想当一名插画师,因为每一笔都能在白纸上留下过去与未来的痕迹。自从云华病倒后,忙碌都生活对我来说,并没有没有任何怨言,能治好云华是我最大愿望,有她在,我就能感受到家的感觉。
但是云华没能等到特效药,医院给出的评定是无法承担。那天医生沉重的拍着我的肩膀,但我觉得很轻,“癌细胞扩散的速度比预期的快很多,几乎无法控制,就算有特效药希望也不大,这段时间就好好陪她吧。”
冰冷的屏幕上绿色的线条还在不停的起伏奔波着,云华看着我,“哥,你怎么流泪了。”虚弱的声音传到耳边,我握着云华的手,感受不到自己在流泪,轻轻擦了擦眼角,一滴泪水划过脸颊落在床架上,泪珠蕴含着整个病房。
云华说她想画画,她说在梦见了大海,梦见了山丘,梦见了我牵着她的手穿过树林,森林里有一座房屋,推开门看见两位大人正朝我们打招呼,看不清脸但又很熟悉。云华歪着头看着那盆向日葵,“当初它好小好小,现在都已经长大了啊。”
“嗯”我点了点头,看着那盆向日葵,叶子有些蜷缩,可能已经很久没有照顾过它了,我接了点水,洒在花瓣上,它似乎正等待着,伸直了花瓣与枝叶等待着雨水的降临。
我走出房门去买了套画画的给云华,纤细的笔握在云华的手中,笔尖与画纸接触摩擦出的沙沙声令人安心。今天的天气很好,我把窗户打开,阳光洒进病房,增添了一丝活力。我趴在床边,听着沙沙声睡着了。我也遇到一个梦,梦见云华拉着我奔跑在一片樱花树下,微风徐过,成片粉白色的花瓣飘落,多的我看不清前方,看不清云华的身影,我喊着云华的名字,四处寻找着。风停了,世界一片白色,看不到云华也看不到尽头。我忽然惊醒,云华的手放在我的头上,铅笔滚落在枕头旁边,蓝白色的床单上放着一幅画,画着一片云,云下是山丘,是大海,还有我和她,在我觉得那是最美的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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